第54章
關燈
小
中
大
諦聽說不清自己現下的知覺，他仿佛一分為二，一個冷靜到極致地看著另一個像只困獸一樣在囚籠裏橫沖直撞，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周圍是喜笑顏開的人群，他一只喪家之犬，不知道何去何從，只能茫然四顧，看著這喜樂人間，顧影自憐。他被自己的想法逗樂，扯開一抹笑又僵硬著雕零。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濃厚的烏雲遮住天邊彎月，一聲驚雷乍現，還沒等人反應，傾盆大雨潑瓢而下，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熱熱鬧鬧的人群頓作鳥獸散。不時撞上立在中央的諦聽。
諦聽望著天際皺緊了眉，寒冬臘月，冬雷震震，這實在不是什麽好現象。
他伸出手去接，聚在掌心的雨水呈現粉色的紅，只是顏色很淡，不仔細看根本註意不到。
諦聽臉色凝重，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的現象，連月來不時雨水連綿，只是不似今日這樣浩大。
諦聽心裏隱隱不安，那九重天上，應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而且……他閉上眼，如果所料無錯的話，應該和之前行事異常的孟嘗有關。
雨幕中有誰撞了他一下，他心神一定，看著拐進小巷的背影跟了上去。
隱隱月光照耀下的小巷蒙上一層淺淺薄霜，駐足在裏面始終背對著諦聽的人轉身過來。媚長的眼，勾魂的相貌，一舉一動都帶著邪魅的風情。
諦聽認得他，孟嘗從前救下的一只九尾狐貍，總是窩在孟嘗的懷裏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誰也懶得搭理。
今日卻出現在這裏。
諦聽心裏一沈：“她怎麽了？”
向來野性難訓的狐貍反常地沒有譏嘲反嘴：“她讓我告訴你，若有什麽牛鬼蛇神找上門，盡管說出她的所在。”
諦聽心裏不安更甚：“她自己做什麽不現身！要你多舌！”本來解軼不留餘地地讓他置身進退兩難的難堪之地已經讓他心神大亂，再加上狐貍這不清不楚的話，諦聽難免胡思亂想，想得深了更是讓他心慌意亂，種種惱羞成怒和未知不安的慌亂轉化作怒氣爆發出來，他一擡手，明明離他十餘步遠的狐貍像被什麽掐住，雙腳離地掙紮著，一雙眼睛難受地睜大，幾要脫眶而出。
始作俑者的神獸嘴裏冷笑著：“連話都傳不明白，你要這修行何用，不如死了幹凈！”他眼裏殺意四起戾氣橫生，仿佛深獄裏索命的惡魂。
“你……你狂什麽，有本事去……去……救她呀——”狐貍費力地作出嘲諷的嘴臉只換來加倍的痛感，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脖子很疼，疼得他只能用力地吸氣，更不妙的是他清晰地感覺到一身修行正在快速消散。
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煙消雲散的時候，那只老妖怪打斷了這場不公平的對持。他趁機變回原身貼著墻角竄出去。
諦聽失去了發洩對象，抓住空中出現的鞭子向解軼甩去，一聲怒斥：“滾開！”
解軼並不想和他直接對上，手劃了個圓把漫天雨勢不減的水滴聚成一團向諦聽劈頭蓋腦地砸過去，本來便被淋透了的神獸更被澆了個遍。
解軼的聲音依舊冰冷，卻莫名帶著撫慰的奇效：“你冷靜點。”
諦聽順勢倒在地上，攤開四肢躺平，任憑雨水淋漓。
見狀解軼也不阻止，雙手環抱著在一旁等他冷靜下來。
雨勢漸停。
一身泥濘的神獸爬了起來，用力地抹了一把臉：“我得去地府一趟。”他擡眼看了解軼一眼：“你——”
諦聽語塞了片刻，帶著自暴自棄的感覺揮了下手：“隨便你去哪吧，以後也……不用再見了。”
諦聽挺直了身板，往前走去，這只一直一副懶洋洋睡不醒模樣的神獸在這一刻徹底醒了過來，一舉一動都帶著鋒芒。
解軼嘴角幾不可見地彎了彎，跟了上去。
諦聽知道他在後面走，路也就這麽一條路，剛好同路而已，他被揭穿得挺徹底，這時候也做不出解軼在跟著自己的夢。
自嘲地咧咧嘴。
很快就分道揚鑣了，以後怎樣誰也不知道。所幸還有這一段路呢。
可是走著走著，諦聽發現不對了。
猛地轉身：“你跟著我做什麽！不是讓你走嗎？”
“我答應了？”
諦聽一時間火從心起，快步走到解軼面前揪起他的衣領：“不是說我死皮賴臉地跟著你嗎？你這又算什麽！去找你的陸時遷啊！去找你的午子彥啊！”他歇斯底裏地吼著，越嚷越覺得委屈，聲音漸漸弱了下來，到最後滔滔怒火變成了濃濃沮喪，“老妖怪，我得回去，我必須得回去，她一直，一直待我很好，我……她肯定出大事了。”
他知道自己的怒氣毫無道理，更知道這番話顛三倒四意不達詞，說到最後他幹脆閉緊了嘴，低頭認真地看著雨水砸在地上又濺了起來。不舍在心裏蔓延開來，可他沒有什麽資格和理由讓面前的妖怪陪他一起涉一個兇吉未蔔的險。
解軼只是看著他，他隱約有記憶從前的諦聽是什麽模樣，雖然一副隨時會睡過去的懶散假象，但斂起的矜貴還是可見一斑。幾乎無法和現在這個垂頭喪氣的神獸聯系在一塊。
解軼笑，摸了摸他被淋濕的頭：“反正我也無處可去，就當再見識一回陰司景色。”
諦聽猛地擡頭，對視的瞬間福從心至，他咧開嘴笑起來：“老妖怪，你不會看上本大爺了吧！”仿佛可以看到一根尾巴在他身後得意地搖起來。
解軼收回手：“你想太多了，我還得去找我的陸大將軍和午子彥呢。”
諦聽就差在地上打滾了：“得了吧，陸大將軍連渣都沒了，你上哪找啊！”
解軼看著他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忍不住勾了嘴：“不是還有一個午子彥麽？”
“嗤……”諦聽翻了個白眼往前走去，也是有恃無恐了，“去去去，你看得上他盡管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濃厚的烏雲遮住天邊彎月，一聲驚雷乍現，還沒等人反應，傾盆大雨潑瓢而下，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熱熱鬧鬧的人群頓作鳥獸散。不時撞上立在中央的諦聽。
諦聽望著天際皺緊了眉，寒冬臘月，冬雷震震，這實在不是什麽好現象。
他伸出手去接，聚在掌心的雨水呈現粉色的紅，只是顏色很淡，不仔細看根本註意不到。
諦聽臉色凝重，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的現象，連月來不時雨水連綿，只是不似今日這樣浩大。
諦聽心裏隱隱不安，那九重天上，應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而且……他閉上眼，如果所料無錯的話，應該和之前行事異常的孟嘗有關。
雨幕中有誰撞了他一下，他心神一定，看著拐進小巷的背影跟了上去。
隱隱月光照耀下的小巷蒙上一層淺淺薄霜，駐足在裏面始終背對著諦聽的人轉身過來。媚長的眼，勾魂的相貌，一舉一動都帶著邪魅的風情。
諦聽認得他，孟嘗從前救下的一只九尾狐貍，總是窩在孟嘗的懷裏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誰也懶得搭理。
今日卻出現在這裏。
諦聽心裏一沈：“她怎麽了？”
向來野性難訓的狐貍反常地沒有譏嘲反嘴：“她讓我告訴你，若有什麽牛鬼蛇神找上門，盡管說出她的所在。”
諦聽心裏不安更甚：“她自己做什麽不現身！要你多舌！”本來解軼不留餘地地讓他置身進退兩難的難堪之地已經讓他心神大亂，再加上狐貍這不清不楚的話，諦聽難免胡思亂想，想得深了更是讓他心慌意亂，種種惱羞成怒和未知不安的慌亂轉化作怒氣爆發出來，他一擡手，明明離他十餘步遠的狐貍像被什麽掐住，雙腳離地掙紮著，一雙眼睛難受地睜大，幾要脫眶而出。
始作俑者的神獸嘴裏冷笑著：“連話都傳不明白，你要這修行何用，不如死了幹凈！”他眼裏殺意四起戾氣橫生，仿佛深獄裏索命的惡魂。
“你……你狂什麽，有本事去……去……救她呀——”狐貍費力地作出嘲諷的嘴臉只換來加倍的痛感，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脖子很疼，疼得他只能用力地吸氣，更不妙的是他清晰地感覺到一身修行正在快速消散。
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煙消雲散的時候，那只老妖怪打斷了這場不公平的對持。他趁機變回原身貼著墻角竄出去。
諦聽失去了發洩對象，抓住空中出現的鞭子向解軼甩去，一聲怒斥：“滾開！”
解軼並不想和他直接對上，手劃了個圓把漫天雨勢不減的水滴聚成一團向諦聽劈頭蓋腦地砸過去，本來便被淋透了的神獸更被澆了個遍。
解軼的聲音依舊冰冷，卻莫名帶著撫慰的奇效：“你冷靜點。”
諦聽順勢倒在地上，攤開四肢躺平，任憑雨水淋漓。
見狀解軼也不阻止，雙手環抱著在一旁等他冷靜下來。
雨勢漸停。
一身泥濘的神獸爬了起來，用力地抹了一把臉：“我得去地府一趟。”他擡眼看了解軼一眼：“你——”
諦聽語塞了片刻，帶著自暴自棄的感覺揮了下手：“隨便你去哪吧，以後也……不用再見了。”
諦聽挺直了身板，往前走去，這只一直一副懶洋洋睡不醒模樣的神獸在這一刻徹底醒了過來，一舉一動都帶著鋒芒。
解軼嘴角幾不可見地彎了彎，跟了上去。
諦聽知道他在後面走，路也就這麽一條路，剛好同路而已，他被揭穿得挺徹底，這時候也做不出解軼在跟著自己的夢。
自嘲地咧咧嘴。
很快就分道揚鑣了，以後怎樣誰也不知道。所幸還有這一段路呢。
可是走著走著，諦聽發現不對了。
猛地轉身：“你跟著我做什麽！不是讓你走嗎？”
“我答應了？”
諦聽一時間火從心起，快步走到解軼面前揪起他的衣領：“不是說我死皮賴臉地跟著你嗎？你這又算什麽！去找你的陸時遷啊！去找你的午子彥啊！”他歇斯底裏地吼著，越嚷越覺得委屈，聲音漸漸弱了下來，到最後滔滔怒火變成了濃濃沮喪，“老妖怪，我得回去，我必須得回去，她一直，一直待我很好，我……她肯定出大事了。”
他知道自己的怒氣毫無道理，更知道這番話顛三倒四意不達詞，說到最後他幹脆閉緊了嘴，低頭認真地看著雨水砸在地上又濺了起來。不舍在心裏蔓延開來，可他沒有什麽資格和理由讓面前的妖怪陪他一起涉一個兇吉未蔔的險。
解軼只是看著他，他隱約有記憶從前的諦聽是什麽模樣，雖然一副隨時會睡過去的懶散假象，但斂起的矜貴還是可見一斑。幾乎無法和現在這個垂頭喪氣的神獸聯系在一塊。
解軼笑，摸了摸他被淋濕的頭：“反正我也無處可去，就當再見識一回陰司景色。”
諦聽猛地擡頭，對視的瞬間福從心至，他咧開嘴笑起來：“老妖怪，你不會看上本大爺了吧！”仿佛可以看到一根尾巴在他身後得意地搖起來。
解軼收回手：“你想太多了，我還得去找我的陸大將軍和午子彥呢。”
諦聽就差在地上打滾了：“得了吧，陸大將軍連渣都沒了，你上哪找啊！”
解軼看著他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忍不住勾了嘴：“不是還有一個午子彥麽？”
“嗤……”諦聽翻了個白眼往前走去，也是有恃無恐了，“去去去，你看得上他盡管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